刘裁缝今年已经六十高龄了。
镇中有许多裁缝,但是,六十岁还在干裁缝这一行地,却是只有他一人。
这还要多感谢温翁了,因为温翁年轻时受到了刘裁缝很多地照顾。所以,在年纪大了后,温翁采了许多补身明睛地药送给了刘裁缝。
刘裁缝有一妻一女,妻子贤惠知礼,女儿温柔如水。现如今,女儿已嫁到远方,只有妻子默默地陪在身边三十多年。
青阳镇,城北裁缝店里。
“阿香,城楼上贴着地告示是什么啊?我听附近地人都在讨论。”刘裁缝把黑色野猪皮穿插在黑色线衣上,随口问着从门口进来地妻子。
妻子何香听了丈夫地话,把手上的蔬菜和布匹放在了高一米出头的桌子上。她轻喘着气说:“昨晚独眼猴和短尾巴狼打起来了,现在城里的人正在收拾残局呢!”
刘裁缝听了这话,停下了手中的工作。他戴起温翁送给他的老花镜,缓缓的走出门外。门外的人流像是暖季急着排卵的鱼群,他们争先恐后的往城门处看热闹去。
“唉!张二,城外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刘裁缝向着往城外跑的酒楼小二问道。
小二听了,转过头来,兴奋的说:“城外有人在设台武斗呢!”
刘裁缝听了,心中大感疑惑,接着张二的话尾问:“就算是武斗,也不会让你不顾活计,跑去看热闹吧!”
张二脸色很红,他走到刘裁缝近前,面态夸张的说:“你可不不知道,这次的武斗可不一般啊!我跟你说,这件事可是城主特意分发给各镇的优待。”张二嘴巴贴在刘裁缝耳边,轻声道诉着:“这是青阳宗的外门弟子,跑来寻找带有天赋的道童了!”
“何意?”刘裁缝疑惑的看着张二问。
“这我倒是不知道,不过,整座安城里的大家户,小门户都去了。这倒是十年都难见的事,要是这次不去看看的话,我怕是要后悔一辈子啊!”
“行了,我先走了哦!”张二向着低头沉思的刘裁缝招呼一声,就随着人流“漂去”。
刘裁缝听了张二这番话,脑海里现出了温翁那张年迈的脸和苟起的身体。
“老婆子,你看下家,我去望望。”刘裁缝下了决断后,就迈着小步朝着东门外的山上跑去。
“唉,你到哪儿去啊!”刘裁缝妻子何香从厨房里出来,看着街上小跑着的刘裁缝问。
“去温老头那儿看看,他肯定喜欢看这玩意儿。”远处,何香听见了刘裁缝兴奋的答复。
青阳山,半山腰处,那一孤零零的茅草屋外。此时,温情领着另外十一个妹妹练习着《静虹功法》。她们静坐于黄土地上,面朝极东的初光。
温翁和温冰在阳光还未出来时,就已经收拾好东西出发了。
他们两个沿着小道朝着七星崖去。温翁对于这块心头结,昨晚一夜都没有放下,他能忍住昨晚没去,这已经算是他这些年的经验所积的成果之一了。
“爷爷,难道下面还有什么没拿走吗?”温冰随着温翁来到昨日的七星崖上,温冰忍不住疑惑问。
“万事有变,重事急事不可拖啊!”温翁抚了下温冰的头发,由心而感发的说。
“什么?”温冰脸上疑惑的看着温翁问。
“有些东西需要你自己去感受过后,你才会明白。”温翁应付一句就没有多说,他开始把背筐里的东西倒下,准备下山崖了。
三根绳子系一个结头,分两个线圈。线是温翁和自己的孩子一起结的,所以,他一点都不担心绳子材质的问题。
“爷爷,让我下去吧,现在我是修者了,可以轻松去采摘药草的。”温冰看着温翁瘦弱的身子,走到身前自荐说。
“一起下去吧,我只是起到明目的作用。主要还是要靠你的,要不然我不会那么快就急着来这片地域。”温翁说话的态度和神情又变成了那成熟的模样。只不过,这副样子在那娇嫩的脸上,属实让人感受不到严肃的气息。
温冰似乎知道这是温翁所能做出的最大宽限了,她没有再说话去劝解了。对于这个养了自己六年的爷爷,她自己可以算是最熟悉的了。
“那好吧,不过,你不准乱来。”温冰这句话略带警告小朋友的语气,让她自己心中都不由的一乐。
“知道了,我不会因为贪婪而迷失本性的。”看来,温翁理解错误了。
两人把绳子系牢后,温翁用力的拉了下绳子,看着绷得笔直的绳子,温翁放下了心。
“走吧!”温翁率先顺着凸石块一步步小心的走着。
温冰在等到温翁下去数米后,才紧随其后,小心翼翼的跟上。
日随鸟飞而升高,木色葱郁像是一只只绿色精灵一样,奔跑在广阔天地中。
“爷爷,你还能撑得住吗?”温冰与温翁肩并肩,她关心的看着汗流满面的温翁问。
两人已经下到悬崖五十多米了,这些距离对温冰来说倒不算什么。但是,对于刚刚十岁的温翁来说,能做到这种程度,已经算是极限了。
是我低估了吗?
温翁眼球满是因为疲惫而穿插的血丝,他凝视着深不可见底的悬崖。
到底该怎么办?
温翁脑袋极速的思考着,他想着该怎么去选择。直往前?还是原路返回?
“爷爷,你怎么了?”温冰因为看着不发一语的温翁,急忙问。
“你先上去,在上面等我!”温翁尽管满身是汗,但是,在温冰面前,他还是冷静的命令着她。
温冰脸色变了变,她看着温翁说:“你在乱说什么?你这副身体能坚持住吗?”
温翁没有多与温冰过多解释,他心中对于那番话语无法释怀。前辈子的暗淡生活,让他知道了机会是有就要抓住的。
没有理会焦急劝说的温冰,他既然下定了要下去的决心也就不会去考虑活着陪她回去了。
温翁面色冷青的拿出匕首割断了绳子,他最后看了眼温冰,嘱咐说:“如果我死了,妹妹就交给你了。她们需要你,你可以带着她们活着。”
看着一点点往下拉位置的温翁,温冰心中想了很多。因为性格本就冷漠,温冰从来没有过安慰和劝说别人的经验。对于温翁,尽管心急,但是却又无能为力。
高高挂在太空的不知名阳光,锋利但根软的岩石口。温翁夹在两物之间,身体疲惫,对死亡和未知的恐惧,以及对上面还在观望温冰等人的担忧。
思绪尽管在飘忽,但是温翁手上的动作,却是一点也没有停断。
脚上抵着岩块,轻踏三次。不碎,不动且可以踏。手上抓握也很关键,在没有长绳的栓下,这是要更加专注的去抓握。
一个平常的十岁孩子,别说爬崖了,就连下来握住岩块都难。
而温翁能如此熟练的下崖,这其实与他前半生的爬崖采药有关。数十年的爬崖,让他能熟练无比的用巧力下崖。
例如,在他三十岁那年,他可以在半个小时内,轻松爬下一座高七百米的断崖。
七星崖高一千三百米,落低是深寒的无根水谭。
温翁忍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和身体负荷,一次次的往下降着距离。
汀!
直击灵魂的钟声忽然响彻整个山崖。
这一事故让温翁所料不及,他酸痛的眼睛看着身旁滚落的小石子。身体的恐惧,让他本来颤抖起来。
“别抖,别抖。”温翁喘着粗气,努力的静下心来。让脑袋放空,好控制肌肉。
“该怎么办?”温翁没有任何办法,在他头上温冰已经上去了。
“前是死路,后若是苟活。那我宁愿去死!”想起前半辈子的窝囊人生,温翁还是强撑着心,活动起僵直的手臂和小腿。
“啊!”
一声惊慌,惊恐的叫声忽然从头顶传来。正在专注下崖的温翁一惊,下意识的抬起头来。
黑色的长发,转瞬间眼眸的交视。
搞什么鬼?
温翁牙齿紧咬,看着从身边擦过的温冰。没有太多犹豫,他拉过温冰的胳膊,重力往崖壁靠。同时间,温翁已经把刀抽了出来。
“扎进去!”温翁揪起温冰的衣领,对着她的耳朵边嘶哑着嗓子吼出声来。
双目失神的温冰听见了温翁的叫吼,她急忙接过温翁手中的刀,运气缠手,对着崖壁扎了进去。
刀入崖壁,但是,温冰却根本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力叠加抵消的那股力。仅仅两个呼吸间,温冰手中的刀就和温冰说再见。两人在还有近八百米的高空中,暂缓了下,又极速坠下。
孩子,不要急。
心中无杂,我可保你一命。
这次,听到这番话的,不止止是温翁一个人了,就连温冰也听见了。
吾,命不久矣,就让我这最后一点意识来救你们吧!
空气中的“他”似乎感觉到了两人的呆楞,他叹息一声,温翁与温冰就被一股黄色的带着威严的光给席卷住,光卷着两人极快的朝着崖低的某个洞穴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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